近日，脱口秀演员House（李昊石）在连续两场“笑果脱口秀”演出中出现严重侮辱人民军队的情节，造成恶劣社会影响。

5月17日中午，北京市文旅局发布消息，无限期暂停笑果文化在京所有演出，同时共计约罚没1467.9万元。当日下午，上海宣布，责令笑果文化从即日起暂停在沪全部演出，立即开展内部管理整顿。

17日晚，北京警方通报对House立案侦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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罚没1467.9万是顶格处罚相当于77场脱口演出门票总收入

为何会罚没超1400万元，究竟是如何算出来的？

根据北京市文旅局的通报，笑果文化的行为违反了《营业性演出管理条例》第二十五条、第二十六条规定。依据《营业性演出管理条例》第四十六条规定，北京市文化市场综合执法总队决定对该公司作出相应行政处罚：警告、没收违法所得1325381.6元、罚款13353816元。

《营业性演出管理条例》第二十五条规定，营业性演出不得有下列情形：（一）反对宪法确定的基本原则的；（二）危害国家统一、主权和领土完整，危害国家安全，或者损害国家荣誉和利益的；（三）煽动民族仇恨、民族歧视，侵害民族风俗习惯，伤害民族感情，破坏民族团结，违反宗教政策的；（四）扰乱社会秩序，破坏社会稳定的；（五）危害社会公德或者民族优秀文化传统的；（六）宣扬淫秽、色情、邪教、迷信或者渲染暴力的；（七）侮辱或者诽谤他人，侵害他人合法权益的；（八）表演方式恐怖、残忍，摧残演员身心健康的；（九）利用人体缺陷或者以展示人体变异等方式招徕观众的；（十）法律、行政法规禁止的其他情形。第二十六条规定，演出场所经营单位、演出举办单位发现营业性演出有本条例第二十五条禁止情形的，应当立即采取措施予以制止并同时向演出所在地县级人民政府文化主管部门、公安部门报告。

第四十六条规定，营业性演出有本条例第二十五条禁止情形的，由县级人民政府文化主管部门责令停止演出，没收违法所得，并处违法所得8倍以上10倍以下的罚款；没有违法所得或者违法所得不足1万元的，并处5万元以上10万元以下的罚款；情节严重的，由原发证机关吊销营业性演出许可证；违反治安管理规定的，由公安部门依法予以处罚；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演出场所经营单位、演出举办单位发现营业性演出有本条例第二十五条禁止情形未采取措施予以制止的，由县级人民政府文化主管部门、公安部门依据法定职权给予警告，并处5万元以上10万元以下的罚款；未依照本条例第二十六条规定报告的，由县级人民政府文化主管部门、公安部门依据法定职权给予警告，并处5000元以上1万元以下的罚款。

由此计算，笑果文化违法所得1325381.6元的10倍，再加上10万元的罚款，就是最终的13353816元罚款。这相当于北京市文旅局依据该条例在权限范围内作出了“顶格罚款”。

据南方都市报，某票务平台显示，原定5月27日在广州正佳大剧院演出的“笑果脱口秀PLUS”（现已取消）初始可售门票数500张，票价分280元、380元及480元3个价位，按中等价位380元计算，整场演出门票收入为19万元。若按广州场门票换算，此次被罚的1400多万，约相当于笑果文化77场线下脱口秀演出的门票总收入。

House微博已被封律师：或涉嫌寻衅滋事

目前，House微博已经被封号。

House的行为涉嫌违反哪些法律条目？“立案调查”可能的方向是什么？有可能面临哪些法律后果？

据潇湘晨报吗，记者就此咨询了北京市中闻(长沙)律师事务所律师刘凯。

焦点一、李某行为，涉嫌的违法或者犯罪情形是什么？

律师刘凯：从北京朝阳公安披露的情况来看，目前还无从得知House在演出中说这话的主观动机是什么？因此，目前无法进行有效的分析判断。

当然，如果House主观上存在诋毁、贬损军人的荣誉，侮辱、诽谤军人的名誉故意，或者明知自己的行为会造成诋毁、贬损军人的荣誉，侮辱、诽谤军人的名誉的结果，并且希望或者放任这种结果的发生，则可能涉嫌构成寻衅滋事行为，情节严重的还可能涉嫌构成寻衅滋事罪。

焦点二、目前警方“立案调查”，有哪些可能方向？是行政案件还是刑事案件？

律师刘凯：朝阳公安披露的信息仅是“立案调查”，因此，立为行政案件或刑事案件都有可能。当然也不排除先立为行政案件，后转为刑事案件的可能。

公安机关对发现或者受理的案件暂时无法确定为刑事案件或者行政案件的，可以按照行政案件的程序办理。在办理过程中，认为涉嫌构成犯罪的，再按照《公安机关办理刑事案件程序规定》办理。

但不管是行政案件还是刑事案件，公安机关都应当结合案件具体情况，及时甄别案件性质，准确确定涉嫌行为名称或罪名，依法妥善处理。

焦点三、House可能承担怎样的法律后果？

律师刘凯：《中华人民共和国军人地位和权益保障法》第六十五条：违反本法规定，通过大众传播媒介或者其他方式，诋毁、贬损军人荣誉，侮辱、诽谤军人名誉，或者故意毁损、玷污军人的荣誉标识的，由公安、文化和旅游、新闻出版、电影、广播电视、网信或者其他有关主管部门依据各自的职权责令改正，并依法予以处理；造成精神损害的，受害人有权请求精神损害赔偿。

军人肩负捍卫国家主权、安全、发展利益和保卫人民的和平劳动的神圣职责和崇高使命。军人的荣誉和名誉受法律保护。任何组织和个人不得以任何方式诋毁、贬损军人的荣誉，侮辱、诽谤军人的名誉，不得故意毁损、玷污军人的荣誉标识。

对于侵害军人荣誉、名誉和其他合法权益，依法需要承担赔礼道歉、消除影响等民事责任，构成违反治安管理行为，将承担行政拘留、罚款的处罚的行政责任，构成犯罪的，依法还将承担刑事责任。

估值40亿，王思聪曾参股李诞已卸任董事

中国内地的脱口秀风口出现在2012年。那一年，东方卫视导演叶烽找到王自健，一纸合约签下了这个气质诙谐言辞犀利的“前相声演员”。随着《今晚80后脱口秀》的热播，舶来品“脱口秀”，正式在大众眼前亮相。

而该节目中总被王自健在台上开涮的“蛋蛋”和“建国”，就是彼时未成名，每天还在“憋段子”的幕后编剧李诞和王建国。东方卫视导演叶烽很欣赏李诞，邀请他为自己早就开始筹备的商业版图添砖加瓦。于是2014年，叶烽、贺晓曦、李诞、张瑛婕四人联合成立了笑果文化，开始创作喜剧节目。

随后《脱口秀大会》《吐槽大会》等节目的火爆，让脱口秀演员和脱口秀俱乐部成为了炙手可热的行业，笑果文化也成为中国最成功的脱口秀俱乐部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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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资本敏锐察觉到商机并押宝这一赛道，公开资料显示，笑果文化于2016年至2021年共完成8轮融资。2021年3月，笑果文化估值超过40亿元。而王思聪旗下的普思资本还曾参与了笑果文化前几轮的融资，不过在2020年退出。

据科创板日报，作为普思资本的前高管，Charles（化名）参与了对笑果文化的A轮投资过程，他对记者表示，他也是刚从网上看到本次出事，此前脱口秀行业在国内处于快速发展阶段，表现形式丰富多样，而在该领域笑果文化做的很早，成绩也很突出，其《吐槽大会》在年轻人圈子里很火爆，出于这些原因进行了投资。

脱口秀又被称为“冒犯的艺术”，追求的就是一种针砭时弊、刺中痛点，让观众一边大笑一边反思的感觉。对本次“翻车”事件，他个人认为，出于节目效果可能需要张狂和外向一些，但公众场合下脱口秀中的开玩笑也要注意把握分寸，尤其涉及到国家政治和解放军形象等严肃话题，确实不该口无遮拦，“踩红线的事肯定是不能干的”。

他还提醒，笑果在风控方面，可能没有进行非常严格的把控。

据上游新闻，笑果文化披露的董事会成员名单中，已没有李诞的名字。从2014年到2022年2月20日，笑果文化董事会成员发生了8次调整，其中李诞两进两出。最后一次发生在2022年2月16日，李诞卸任董事职务。不过，李诞依然以4.58%的持股比例与张瑛婕并列第7大股东。

5月18日，重庆证券业执业投资顾问张先生表示：“从笑果文化的既定发展路径看，可能会走上市道路。不过根据《首次公开发行股票并上市管理办法》的规定，发行人不得有‘最近36个月内违反工商、税收、土地、环保、海关以及其他法律、行政法规，受到行政处罚，且情节严重’‘严重损害投资者合法权益和社会公共利益的其他情形’。换句话说，这个HOUSE事件对笑果文化在国内上市有一定的影响，按规定3年内不能在国内IPO上市。”

脱口秀一路狂飙突然急刹车业内：门槛太低

日前，中国演出行业协会发布《2022年中国演出市场年度报告》，2022年曲艺类演出票房收入6.15亿元，平均票价143元。其中，相声和脱口秀演出票房收入总计占比95%以上；其他曲艺类演出中，二人转、评弹和鼓曲市场占比较高。随着脱口秀演出的市场影响力提升，2022年在专业剧场举办的大中型脱口秀演出场次与上年相比略有上升。

据蓝鲸财经，笑果文化演出运营总监陆逸云接受媒体采访时透露，“从2022年至2023年，脱口秀行业线下票房环比增长58.9%。”

虽然线上综艺拥有让人一夜爆红的潜力，但线下演出是一种更加稳定且持久的变现模式，也是整个行业成熟发展的标志。比起制造更多李诞、杨笠、王勉，线下演出可以消化更多中腰部脱口秀演员，演出频率和曝光的主动权都掌握在笑果手中。

对于脱口秀演员来说，“笑果文化”的头部效应极具吸引力。脱口秀演员刘洋(化名)作了一个这样的比喻：“笑果在业内就相当于阿里、京东这个级别的企业，我们普通小剧场就是村东头儿一小卖部。进笑果挺难的，你的段子要好。而大家都希望有一天能上综艺，赶紧挣大钱。”

据悉，笑果在上海、北京、南京、苏州分别开设了城市剧场。以上海为例，5月16日至5月28日，笑果平均每天有两场以上的演出，票价从99-480元不等。热门演员的专场则更是火爆，几乎开售即售罄。

此前脱口秀演员梁海源的个人专场《坐在角落的人》，从2022年5月开始,至今已演出超50场，豆瓣开分最高达9.7，超过4.6万名观众现场观看了演出。

但与此同时，野蛮生长的脱口秀产业变成大众文化，势必要面临更多受众的“检视”，笑果用仅十年的时间成长为了脱口秀行业、喜剧行业甚至整个内容行业的庞然大物，但也因此不得不面对“大的风险”，HOUSE是个案，但却有可能发生在每个演员身上。

随着脱口秀市场不断扩大，近年来，笑果文化屡有负面新闻发生，旗下多名艺人，曾触碰“红线”。

2020年，笑果文化旗下脱口秀演员卡姆(艺名)因吸毒并涉嫌容留他人吸毒被捕。据媒体报道，一起吸食的还包括其笑果文化同事李国庆和陈扬。2021年，笑果文化联合创始人李诞在为女性内衣代言时，在文案中把“躺赢职场”与女性内衣进行关联。笑果文化因发布广告妨碍社会公共秩序或者违背社会良好风尚，被罚款20万元，没收广告费用，责令停止发布。2023年，笑果文化旗下脱口秀演员孟川，因违反相关法律法规被平台禁言，目前账号仍处于禁言状态。

值得一提的是，去年12月，笑果文化和其他从事脱口秀演出的十余家企业联合发起倡议，牢记文化担当与职责使命、注重原创保护、规范演出经营行为、畅通人才培养通道等为脱口秀行业营造健康、持续、稳定的发展环境。今年3月，笑果文化签署《新时代网络视听行业爱国为民 崇德尚艺承诺书》。承诺书的内容包括：“心怀敬畏，严守底线，不碰红线，追求高线。”

“进这行太容易了，能出声，就能干这事儿，门槛越来越低。说不好听的，脱口秀有什么难的？连身衣裳都没有，相声还得穿个大褂呢。”笑果“出事”后，刘洋也在反思整个行业的问题。他认为，过低的准入门槛是脱口秀行业乱象频发的原因，“没有人教给他们艺德，没有人告诉他们什么叫衣食父母。跟当年的直播行业一样，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的沉淀。”

中国政法大学传播法研究中心副主任朱巍指出，“有些人认为脱口秀演员应该得到大家更多的宽容，认为这种表演是为了舞台效果。通过这次事件的结果来看，这个观点是错误的。所有向公众传播的艺术都应当遵守现有的法律规定和公序良俗。”

朱巍同时强调，“这件事情反映出一个问题，即语言类的表演其实不能为了冒犯而冒犯，脱口秀演员的素养应该加强。跟普通人相比，公众人物的影响力越大，相应的社会责任和道德责任就越重，表演和发言就应更加谨慎。”

编辑|段炼 杜波 杜恒峰

校对|王月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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