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谈临终前跟其子司马迁有一段诀别之言:“太史公执迁手而泣曰:‘……自获麟以来四百有余岁,而诸侯相兼,史记放绝。今汉兴,海内一统,明主贤君忠臣死义之士,余为太史而弗论载,废天下之史文,余甚惧焉,汝其念哉!’迁俯首流涕曰:‘小子不敏,请悉论先人所次旧闻,弗敢阙。’”显然,在这里,司马谈是强调了“海内一统”和“明主贤君忠臣死义之士”。后来,司马迁在回答别人的问难、申述自己的作史志向时也说:“汉兴以来,至明天子,获符瑞,封禅,改正朔,易服色,受命于穆清,泽流罔极,海外殊俗,重译款塞,请来献见者不可胜道。臣下百官力诵圣德,犹不能宣尽其意。且士贤能而不用,有国者之耻;主上明圣而德不布闻,有司之过也。且余尝掌其官,废明圣盛德不载,灭功臣世家贤大夫之业不述,堕先人所言,罪莫大焉。”[40]这些话表明了他是多么看重“汉兴以来”的历史,也显示出他作史的决心是不可动摇的。
班氏父子的史学活动在政治目的上,同司马氏父子并无本质的区别。但是,前者对于汉史的重视,着重点并不在于总结历史经验,而是力图提出一种理论,以证明汉皇朝存在的合理性和稳固性。所以班彪著《王命论》,论证所谓“刘氏承尧之祚”、“唐据火德,而汉绍之”,宣扬“神器有命,不可以智力求也”。班彪在本文中指出刘邦成功的原因有五条,前三者分别是“帝尧之苗裔”、“体貌多奇异”、“神武有征应”,看来都当归于“神器有命”方面。班固继承了《王命论》的思想,以“汉绍尧运,以建帝业”、“皇矣汉祖,纂尧之绪,实天生德,聪明神武”[41]为宗旨,而奠定了他的史学活动的基础。